仪式魔法

🐧750210953

【 APH/极东组】 一川烟雨

*充满个人幻想,OOC注意
*给王耀与本田菊之间的复杂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本全面侵华。

 

南京城的雨下了很久。

 

从灰色的天幕落下来的雨仿佛细针一样,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夏日,扎在人身上,隐隐作痛。空气中是难以驱散,潮湿、腐朽的气味,肮脏的雨水冲刷着南京蕴含了千年历史的青石路。风哀婉着在这座命运多牟的古城中穿梭,叹息着,仿佛在为这座城市将要迎来的苦难悲悯。


  王耀打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走过一条悠长、悠长的小巷。

 

  乌黑细软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与大街上行走的青年一样,他穿着件工整的中山装,黑色的衣装更显得他的肤色白的凄惨,那是大病长久未愈,深受病痛折磨的白。他的手指纤长,握在桃木的圆润伞柄上,手腕瘦弱的惊人,仿佛脆弱的艺术品,轻轻一握就会折断。

  他走得很慢,脚步很轻,踩在地上的小水潭里,连一点涟漪都未惊起。



  你远远看着这个人,只会觉得这个人将要死去,或是已经死去,成了什么孤魂野鬼。 然而,那红伞下的眼睛,却是活人的眼睛。你无法从那双乌黑深沉的双眼中看到除了你自己的影子之外的任何事物。他像是一块树立千年的巨石,经过千年的风吹雨打,不曾倒下,那你今日,也别想叫他倒下。

  站在道路尽头,那颗桂花树下的男人感叹道。


  本田菊就站在一颗本该四季都开放今年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开的桂花树下。萧条的枝叶无法为他遮挡几分风雨,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头发滑入他黑色军装的领口,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正相反,他从未觉得全身如此火热过,切切实实的充满了力量。他仍保持着少年人的体型,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容腼腆的孩子了。

  他站在树下,眼神放的很远,不知是在看雨雾中的南京城,还是雨雾中的人。


  本田菊堵在王耀必须要经过的路上,不经意间,两人对上了目光。两双同样乌黑的眼睛,其中一双却含着暗流,另一双又仿佛一摊死水。

  王耀率先移开波澜不惊的目光,本田菊也同样低下头去,前额稍长的刘海遮住他再未有过亮光的双眼,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连指甲扎进了皮肉里也毫无知觉。

  两人擦肩而归,犹如陌生人。




  “耀君!”



  本田菊高估了自己的决心,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喊住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不敢回头去看,去看那人除了自己的倒影之外什么也没有的黑色的眼睛。在一声失控的呼喊后,他的语气又回到了平日里那平板的样子,不,比那更加僵硬,他干巴巴的、字正腔圆的吐着一个个汉字。他的汉语很标准,是一个人,一字,一字,清晰地教给他的。

  “耀君,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日本呢?

  “到了日本,你就再也不用忍受那些贪婪的西洋人,你可以回到原本悠闲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你不是很想念湾湾吗?我可以把湾湾一起从台湾带到日本和我们团聚,只要你和我去日本——”

  起初,他的话语还很迟缓,可他越说越流畅,他在说服眼前这个饱经病痛折磨的男人和他一起离开,他描绘了一个桃花源,一种这个男人一直都很向往的生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在为那未来的美好欢呼雀跃。在说服对方之前,他先说服了自己。

  他的语气、话语、承诺,是那么诚恳,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最后,他用从某天开始就不再出现的、亲昵的、柔和的语气乞求对方:“NINI,跟我走,好吗?”







  然而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安静的,未发一言。本田菊所有的话,就像一颗小石子丢入了一潭死水,未激起半分波动。

 

  

   雨下着。


  “本田菊。”


  他听见那个人喊自己的名字。王耀的语调是他怎么也学不来的,他不会刻意去追求标准,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口音,像是北方的疏朗,又带有南方的柔软,他说起话来,像是在念诗,吐出的却不是什么优美的诗句,而是锋利冰冷的利刃。

  “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了?”

  本田菊心凉,又充满怒火,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人还要用这种管教的语气吗?他当他是谁?还是千年前那个无所不能,万国来朝的强大化身吗?他为何不妥协一次?难道现在的他还感受不到这片土地带给他的痛苦吗?本田菊不知道自己为何充满愤怒,他只觉得自己将要被这怒火点燃,他晕头转向,只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比如把人强行带走。

  王耀的背挺得笔直,此时背后那道一直未痊愈的狰狞刀伤在隐隐作痛。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本田菊头上,浇灭了本田菊心中未知的火焰,只让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七月南京城的寒冷。

  “你分明知道,身为‘国家化身’的我,若是抛弃子民,长久离开国土,会有怎样的下场。”

 

  “就连湾湾,”这个男人垂下眼,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与悲伤的神情,但那丝动容,却只属于远在海峡另一边的妹妹,“不是被你抢走后,就再也不能离开她的台湾了吗?”

  王耀直接地毫不留情地撕破了本田菊自以为是的幻想。本田菊的嘴唇启启合合,最终只能结结巴巴,苍白的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耀君——是我的错······我从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呢?本田菊真不知道吗?不,他知道的很清楚,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了。当初他贪恋兄长的温柔,赖在王耀家不想走,哪怕是身体很快虚弱下来,年幼的本田菊也独自隐瞒了下来。若不是某一天,他在王耀面前露了馅,对方立马强行把他送回日本,本田菊这个“人”,或许就会真的死在这片广袤美好的大地上了。

  他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想王耀已经受到的和将要受到的伤害,不愿去想王耀背后那道占据整个背部,自己亲手所致的刀伤,不愿去想王耀所面临的绝境。而亲手把王耀推到悬崖边上的人之中,也有他本田菊。

  本田菊假装自己不知道王耀所背负的国家的责任与痛苦。在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王耀和他只是两个普通人,这样就不用管那什么家国命运,管那什么战争。他能带他逃离这腐朽的南京城,去一个平和、悠闲的地方定居,那一直是王耀想要的。

  但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他们两个不是什么普通人,也许连人都算不上,就连身体与思想也不属于自己。一旦所处的国家出现苦难,他们就会生上自己无法治愈的病。若是经济危机,就是持续很久的腹痛;若是饥荒,就会一直感到饥饿;若是国土被占据,身体的一部份就会失去活力。但他们本身又死不了,哪怕心脏被刺穿,头颅被折下,也会在黑暗中醒来。哪怕再不愿改变与对方的关系,国民的思想也会潜移默化的把他们改造成另一幅陌生的样子。

  
   
    昨日的兄弟,今天就要挥刀相向;今日的敌人,明日就要结为夫妻。这具长生不老的身体,不过是国家的傀儡。

  那带王耀走是他自己的意愿吗?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思,本田菊不过是一个胆小鬼,他急着想证明自己并不想伤害对方。


  其实不过是借口。

  身不由己也好,事后补偿也好,一切都是虚伪的小人作态。

  本田菊心中另一个自己嘲笑道。

  南京城的烟雨很好的把某些见不得人的隐晦之物藏了起来,那黑暗藏在他的影子里,悄悄地窥视着对视的两人。

  那用美好的话语编织的如梦一般美好的未来,不会给正陷入虚弱的王耀的,而是给他,本田菊——一个自私自利的懦弱之辈。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他的伤害行为。

  他为了胜利,为了强大会不择手段,对方也不会软弱的接受侵略。不论是作为国家,还是“人”,没有人想做对方的附庸。

  瞧啊,站在这里相视的人,已不再是兄弟,而是敌人,是为国家明天而战的战士。






  一切不过是赤裸裸的利益,哪有那么多矫情的情感。

  王耀心知肚明。

  哪怕不作为“国家化身”,他也会走进南京城这满城风雨,作为一名普通的、保家卫国的战士。

  谁不爱自己的祖国?谁不想让自己的祖国变得更好?谁不想让自己的祖国威威风风,站在顶峰?

  说本田菊自私,是为他那虚假的承诺,是他到这个地步还祈求他的原谅。本田菊哪里需要一个原谅,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心安理得。他求自己一个痛快,哪管别人的想法。他不过是既想要眼前的利益,又想要挽留温柔,挽留两人的情感,他不愿意付出代价,却想得到更多。

  本田菊两边都想要。

  王耀不再与眼前这个早已长大的弟弟说话,他举着红色的伞,一步、一步,很慢、很慢的走出本田菊的视野。


  那一抹红彻底消失在巷子的拐角了。

 


  南京城的雨还在下,这雨冲刷着腐朽的南京城,洗去这座城市过往的繁华,洗去人们曾经的美好回忆。

  本田菊并未在这座城市得到什么。

  他只能开始期待起两人下次的会面——那一定是个充满血腥味,枪炮长鸣,格外漫长的一天。




私设:

①本国的国家化身不能离开本国当前领土太久,轻则虚弱,重则消失。

②地区化身能在本国的国土上随意行走,但被侵占的地区化身只能待在地区土地上。


————个人碎碎念时间————————————

我一直觉得国设的老王与小菊之间感情一定非常复杂,因为历史悠久,便连这世间感情都经历了。

他们是兄弟,是敌人,是朋友,是伴侣。

一切的爱与恨,都在他们两人之间上演了遍。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说遗忘是治疗人类伤痛最好的药。

可作为国家化身的他们怎么办,作为历史的记忆是无法遗忘的。

于是他们只能带着爱去恨对方,带着恨去爱对方。

这样的感情是我难以用文字去描绘,用空无一物的脑袋去想象的。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确实是在过着我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一种生活吧。

我已经无法用“祝你们幸福”这样的话去祝福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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